資本造星的時代，頂流藝人崛起得快，倒下得也很快。

今年2月份才因為《山河令》走紅的張哲瀚，如今已被徹底封殺。“可以說是被‘一鍵刪除’。”一位影視公司人士說。

最近被曝出參觀靖國神社和在乃木神社參加朋友婚禮，一夜之間丟掉了所有商業代言，相關的電影、綜藝也和他終止合作。8月15日，微博平臺宣布關閉他個人、工作室賬號，以及超話，抖音也對他的賬號做了關閉處理。

此前兩天，隨著張哲瀚事件的持續發酵，他所代言的多個品牌方宣布終止與其合作，其中包括娃哈哈、可口可樂、碧浪、COSTA、京都念慈菴、徐福記、淘寶逛逛、美寶蓮、且初等27家知名品牌。

“從來不知道，一個人能夠同時代言這么多不同品牌的不同護膚品和化妝品。”一名微博用戶感慨。

最近幾年，耽改CP已經成為了比選秀成團更簡單更成功的造星方式，在CP粉們強大的購買力下，頂流CP已經成為國內藝人商業價值的代表。

頂流CP的崛起，迅速將娛樂圈最有價值的商業資源都吸走，但CP雙方高烈度的競爭關系，以及依靠CP粉堆積起來的商業價值，同時給CP頂流埋下了矛盾爆發的火種。

同樣是因為爭議事件被品牌拋棄，很多路人甚至沒聽說過“張哲瀚”這個名字。如果仔細比對，會發現在走紅的這半年，張哲瀚拿到的代言數量其實比初代“頂流”吳亦凡還多。

從開頭提及的終止合作的名單中，可以感受到張哲瀚此前的商業能量。而作為《山河令》CP的另一方，龔俊的商業合作數量也不遑多讓，甚至略勝一籌。

自2月底以來，龔俊分別擔任了榮耀手機、百度APP、榮威、野獸派香氛、善存益生菌、娃哈哈、TANGLE TEEZER、歐萊雅、DR.WU達爾膚等30多家品牌的代言人、大使或產品體驗官。

在許多衡量明星商業價值的榜單上，龔俊、張哲瀚的商業價值都超越了以往我們熟知的鹿晗、吳亦凡等初代流量代表，僅次于另一對CP頂流：肖戰和王一博。

比如，根據艾漫數據聯合中國廣告協會發布的，今年第二季度中國藝人商業價值榜，以《陳情令》走紅的“博君一肖”CP肖戰王一博高居榜首，其次便是龔俊、張哲瀚。而在衡量商業價值的代言指數上，張哲瀚和龔俊分別位列第一和第三。

也有行業人士向20社透露，目前龔俊一年的代言打包價格是1000萬左右，而王一博更高。

也就是說，靠耽改劇走紅的這四個演員，已經登上了目前國內藝人商業價值的巔峰。而且，他們的走紅過程，都非常迅速，以極強的力度獲得了大量資源。

來源：艾漫數據

一名龔俊和張哲瀚的CP粉表示，她從化妝品、零食飲料到日用百貨，將“老婆”（張哲瀚）和“老龔”（龔俊）代言的所有產品都支持了一遍，直到前兩天這些品牌全都宣布和張哲瀚取消合作，也沒用完。這也是許多CP粉的日常。只要能用上的東西，都優先購買自家CP代言的。

粉絲們強大的購買力，是這些大品牌爭先恐后地與頂流合作的直接原因。而必須要抓住電視劇熱播和剛播完的窗口期來進行最有效的變現，則是從個人到制作方，從品牌到平臺方的共識。

耽改CP快速起量走紅的背后，和選秀一樣，已經形成了一套成熟的造星邏輯：通過一部口碑不錯的耽改劇收割大量CP粉，再通過量身打造的綜藝、劇集維持熱度，在CP粉強大的購買力之下，大量代言便紛至沓來。

不管是造星鏈條的可復制性、還是隨之而來的巨額商業回報，都讓耽改造星成為了資本和藝人的財富密碼。

既定事實是，耽改CP已經成為當下推紅藝人最有效的方法之一。用投資行業的術語來說，ROI（投入產出比）極高。

這種方法，與人本身的關系較小，并不需要大明星來“鎮場”。“耽改劇”實際上需要的是優質IP和更加細致的改編，還原粉絲的感情寄托，反而更容易通過投入資金和資源，實現“大力出奇跡”，成為平臺偏好的造星方法之一。

比如，肖戰和王一博走紅的推手就是《陳情令》IP的主推方騰訊，而龔俊、張哲瀚則是電視劇《山河令》的主推方優酷（也可以說是阿里大文娛）。

以肖戰為例，最早參加浙江衛視選秀綜藝《燃燒吧少年》進入娛樂圈，而這一節目由龍丹妮進行制作。此后，肖戰就加入了龍丹妮的公司哇唧唧哇，組成X玖少年團正式出道。

哇唧唧哇獲得了騰訊的戰略投資，與已經被閱文集團（騰訊子公司）收購的影視公司新麗傳媒聯系緊密。除了《最美逆行者》外，肖戰出演的作品絕大部分由企鵝影視、新麗傳媒和哇唧唧哇出品。

作為“親兒子”，從騰訊新聞、騰訊白皮書、騰訊視頻到閱文集團，從人氣明星到實力演員，肖戰本人幾乎拿遍了騰訊系相關的所有獎項。肖戰本人還是騰訊視頻的代言人，騰訊的活動肖戰一般都會站臺，例如今年6月的騰訊視頻年度發布會。

騰訊的大力支持，當然和肖戰，以及“忘羨”CP帶來的驚人收益脫不開關系。

2019年，肖戰王一博主演的《陳情令》爆火之后，有媒體預估，騰訊視頻僅超前點播帶來的收入就達到了1.56億，貼片廣告收入2.4億，演唱會和直播收入預估超過2億元，音樂專輯收入超過3000萬元。單這幾項加起來，就已經實現了接近6.3億的收入。

而今年《山河令》走紅后，也大致參考了《陳情令》的商業模式，比如付費點播和同名演唱會，還有周邊等，當時收益大約在2000萬元左右。

還有一些隱形的平臺收益。比如，在《山河令》熱度高漲、粉絲焦急等待更新的時候，優酷甚至還推出了復雜程度與雙11、618的折扣券有得一拼的付費收看模式：觀眾通過觀看正片、邀請好友觀看和充值付費會員，都可以獲得“琉璃甲”道具。觀眾的琉璃甲數字達到一定數量后，就可以提前解鎖新劇集。

根據《時代周報》計算，榜一觀眾相當于充值了200年的優酷會員，比馬云打造持續102年公司的目標還多98年。

但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，這樣的狂熱，很大程度上構建在粉絲對CP的感情寄托上。而這些被粉絲戲稱為“下海”的藝人，實際上都沒有多部過硬的作品來證明自己的實力，甚至在很多方面的業務，包括待人接物等還有待進步。同時，因為上升速度過快，很多缺點可能還來不及發現、甚至被刻意隱藏，成為日后的地雷。

而且，這樣的狂熱將會在互聯網平臺上通過嫻熟的運營方法、商業推廣，以爆炸級的速度增長，顯然沒有多少理智可言。這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加深了外界對相應藝人的不理解，甚至可以說是抗拒。

那么，當藝人出現污點時，反噬的能量就會大大超出平臺所能預警和控制的范圍。

走紅的頂流藝人，CP粉是其粉絲的一大來源，尤其是在走紅早期。CP粉對于偶像的一大需求，就是磕CP，一旦CP藝人曝出異性戀緋聞，就有可能遭遇粉絲反噬。

除了藝人本身存在的問題以外，張哲瀚事件一開始被公眾注意到的起源，被認為可能是CP粉的脫粉回踩。

今年7月，網絡上開始流傳幾張張哲瀚和女朋友帶鉆戒和游艇上相擁的“求婚照”，但張哲瀚并沒有對此次緋聞進行回應，而是連發了兩封律師函，起訴一些脫粉回踩的CP粉“誹謗”。

在律師函中，還點名了一個曾經氪金的粉絲，進一步激起粉絲的怒氣，大量粉絲開始脫粉回踩，爆他的“黑料”，最后被發現了他參觀靖國神社和在乃木神社參加朋友婚禮等細節。事實證明，最了解一個明星的人，就是脫粉人。

當然，張哲瀚的錯誤，已經不需要我們贅述。

但這也向我們展示了，過于狂熱的粉絲感情，尤其是被有意烘起的狂熱與仇恨，最終會傷害很多人。尤其是只喜歡正主，而敵視對家和其他藝人的“毒唯粉”，在網絡上進行互踩、互爆的現象比其他明星更為普遍。

例如在去年年初的肖戰227事件中，肖戰粉絲為了“捍衛”肖戰形象怒而舉報知名同人網站AO3，便引起了全網抵制，肖戰一夜之間幾乎成為全網公敵，大眾對唯粉形成了非常糟糕的印象。

從肖戰227事件到此次張哲瀚事件，CP粉在展現其強大購買力的同時，也數次展現了其失控的風險。

另一方面，當CP粉后期“提純”以后，隨著CP藝人雙方脫鉤，他們的競爭烈度也將快速升級。

以肖戰王一博為例，今年3月肖戰代言李寧以后，王一博迅速官宣安踏，兩人分食了國產體育品牌最有價值的兩個代言。

而在此前，王一博代言Redmi、肖戰代言OPPO；王一博代言伊利、肖戰代言蒙牛；王一博代言海飛絲、肖戰代言沙宣……兩人之間名為CP，但其實在商務上也是最直接的競爭對手。

雖然大家都是在掙CP粉的錢，但是CP頂流之間商業代言上的高烈度競爭，無異于是“相愛相殺”，一旦有矛盾和黑點就會迅速激化。

CP頂流的商業價值，本質上是靠CP粉們真金白銀買出來的。但是當資本采用耽改CP造星時就應該預料到，頂流CP粉所釋放出的戰斗力不僅體現在對代言產品的購買力上。

這一股龐大且失控的力量，大概也只有當CP中一方被迫“祭天”，CP本身不再成立時，才有可能被按下啞火鍵。

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“20社”（ID：quancaijing_20she），36氪經授權發布。

作者 | 豬九誡 ，編輯 | 羅立璇